第(3/3)页 云知夏闭目凝神,以意引气,循脉而下—— 她“看”到了。 在那细弱的脊骨深处,刻着一道暗红纹路,蜿蜒如藤,层层缠绕骨髓,隐隐泛出药性残留的阴毒波动。 那纹路构造精巧诡谲,以药力蚀骨塑形,再以魂魄为引,生生炼成人药之基。 ——正是沈沉玉惯用的“炼骨成引”之术。 她睁开眼,瞳孔冷如霜刃。 “原来如此。”她声音极轻,却字字淬冰,“你们不是药奴……是活体药引。他们的骨头,被同门之人一寸寸炼化,成了‘药神’的养料。” 前世记忆翻涌而至:沈沉玉在实验室里反复试验一种“活性载药系统”,曾得意宣称:“若能将药性与人体骨髓融合,便可实现百年缓释,医道永昌。”她当时质疑伦理,却被讥讽为“妇人之仁”。 如今才知,他早已跨越了人与药的界限,把血肉之躯,当作了药炉中的柴薪。 怒意如岩浆在胸中奔涌,但她面上依旧平静,只将小药轻轻交予身后弟子:“护她离瘴三丈,备清髓汤,我稍后亲自施针。” 说罢,她转身,一步步走向跪伏于地的白枯禅。 老者半边脸皮簌簌剥落,露出底下溃烂的人脸,脖颈处药藤深入肌理,与血管纠缠共生。 他颤抖着,口中喃喃:“守了百年……等了百年……族魂不归,药心不醒……唯有献祭,才能换回荣光……” “荣光?”云知夏冷笑,声音如刀刮石,“你们所谓的荣光,是踩着无数药奴的尸骨堆出来的。他们不是牲,是人。和你我一样的人。” 她抽出腰间银匕,反手割开掌心,鲜血淋漓而下。 一步,踏前。 第二步,血滴落碑。 第三步,她以血为墨,在祖碑裂口边缘,一笔一划,写下三字—— 代还债。 血字成形刹那,天地骤静。 祖碑轰然再震,裂缝扩大,碎石滚落,露出其下一座巨大炉形轮廓——药心炉,终于现世。 炉口朝天,黑气如柱冲霄,隐约可见炉壁铭刻无数扭曲面孔,似在无声嘶吼。 云知夏立于裂隙之前,药袍猎猎,声如惊雷: “此炉以人命为薪,以血脉为引,亵渎药道,罪无可赦。” “今日,我云知夏在此立誓——” “掘炉,焚灰,平墟。千年祭祀,到此为止。” 话音落下,她抬手一挥。 药语堂弟子齐刷刷上前,拔刀斩藤,持铲破土,动作果决如军阵压境。 就在此时,高崖之上,萧临渊负手而立,玄袍染雾,目光未曾从她身上移开分毫。 忽地,心口旧伤一阵灼痛,如毒蛇反噬,竟随她每一声令下,跳动一次,仿佛那炉中黑气,与他体内沉疴,遥遥共鸣。 他眸色骤深,低语如风: “你唤醒的……究竟是药道真义,还是另一场劫?” 祖碑之下,泥土翻飞,铁器叩击硬物之声隐隐传来。 某弟子忽然僵住,铲尖卡在一截森白物体上—— 那不是石,不是根。 是骨。 而更多的白骨,正从黑暗中,一寸寸显露轮廓…… 第(3/3)页